第6章 第四個夢（3）
關燈
小
中
大
常德之行，並沒有像我預計的那樣，可以去參觀一下樓內的布置。起初是因為資方在樓上不方便參觀，接著就到了午飯時間，我和小萌和陸一梧，加上剛剛認識的李先森一起去附近商業區吃了個飯，席間或者我和陸一梧說說上學時的舊事，或者聽陸一梧和李先森講講他們各自工作中的趣聞，不知不覺就到了下午三點多。然後陸一梧接了個電話，被召回了片場。
我當然想跟去看看，小萌拉住我：“人家忙呢。”
陸一梧笑了笑，沒有反駁小萌的話。再看看準備跟陸一梧一起回片場的李先森，無辜地一攤手：“我是免費司機和苦力。”
既然如此，也只好妥協。接下來的假期，和小萌逛遍常德的景點，又順路去了張家界，玩得當然是開心，但回來之後，整理著那些美若仙境的照片，總覺得少了些什麽，是了，少了一襲青衫、一匹青馬和一座樓。
包的深處還放著李先森給的名片，我在短信收信人的位置輸入他的手機號，編輯信息：“你好，我是陸一梧的同學謝小清，假期在常德見過，還記得嗎？”
回覆很快：“當然記得。”
斟酌了一下，我說：“本來我想去看看陸一梧拍片子的那座樓，但可惜沒有進去，請問你那兒有沒有樓室內的照片，可以給我看看嗎？”
他回覆：“哈哈，趕得巧，晚一天我就去西安了，等我去偷拍。加下□□我傳給你。”
好友驗證發出去半個多小時，一張張照片發過來。一樓的樓梯和屏風，二樓的書案和博古架，甚至博古架上的彎刀，都和夢中的很像很像，雖然不完全一樣，但是這樣的相似度已經足夠讓人驚嘆。唯獨三樓沒有夢中一樣的書架，而是一些現代的陳設，沙發、毛毯、電腦、服裝架、穿衣鏡、化妝臺、道具箱。
和夢境毫無關系的場景，本來只是隨意一瞥，卻不經意看見鏡子裏的人影——一個女孩子坐在沙發上，手裏拿著劇本，微微傾著身子，正在和對面的人說著什麽，齊劉海、黑長直，白色t恤外披著一件淺駝色的開衫，像素原因，鏡子裏的人看不清眉目，卻覺得有些眼熟，回憶了一下，那天剛去片場時，好像在樓上看我的就是她？
看著這些照片好一會兒，才想起來還沒有向李先森致謝。
李先森道聲舉手之勞，又說：“多嘴問一句，感覺你對這個樓莫名在意，你妹妹又好像在攔著你，有什麽故事嗎？”很快又補充道：“不方便說的話可以不回覆。”
我於是真的沒有回覆。
李先森說，他第二天就要離開常德，於是等到第三天，我才回答這個問題：“因為我失憶了，又覺得這個樓很熟悉，可能和我的記憶有關，我是我妹妹卻好像不希望我想起來。”很奇怪，面對老同學陸一梧，我不想承認我失憶的事，面對同事大霞姐，我從未提起過只言片語，但是面對一個陌生人，卻可以輕易說出來。
李先森回覆：“什麽，你說什麽？”
“很匪夷所思是吧，但確實是這樣，五年的記憶，詭異的消失了。然後會在夢裏見到一些景象，那個樓就是其中之一。從照片看，確實就是我夢裏見到的場景。”
李先森回覆：“什麽，你說什麽？”
“不相信嗎？我自己也覺得很玄幻。你今天離開常德了吧，前幾天沒有回覆你，是怕你告訴陸一梧，我怕他知道，怕他告訴其他同學，怕別人問起這件事，我不知道怎樣回答。”
李先森還是說：“什麽，你說什麽？”
忽然有些生氣，果然還是交淺言深錯了嗎？何必對一個陌生人說這些呢？接連這樣反問，是漫不經心還是存心看熱鬧？發了一個省略號：“沒什麽，解答你的好奇，謝謝你的舉手之勞。”
李先森依然回覆：“什麽，你說什麽？”
這人真是——怒火一湧，緊接著突然反應過來，心裏一窘，恰好看見李先森的頭像從忙碌變成在線，然後正常的回覆跳出來：“抱歉，我的自動回覆……坑熟人用的。”
我無言以對，感謝只是在網絡上聊天，不會讓人看見我這副窘迫的模樣，不過，網絡上的聊天，那邊說著抱歉的同時，會不會在忍不住笑我？我盯著屏幕開始和自己生悶氣。
李先森很快又說：“雖然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，也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，但是不妨去相信，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，也許你忘記了一些不好的事情，是為了用更好的姿態面對眼下。”
“嗯。”我回覆說，停了一下，看了看他還算真誠的開解，忍不住把傾訴繼續下去，“其實我覺得陸一梧也和我妹妹一樣，他們都不想讓我想起來，否則那個樓是他的作品，如果我想去看他肯定特別開心地讓我去看。”
“對，二梧最沈不住氣。”
“二梧？”
“對啊，你不覺得他有時候特別二嗎？哈哈哈。”
想了想，忍不住笑出來。陸一梧這個人不是很通世故，只執著地熱愛他的藝術事業什麽的，挺好一個人，在談起他感興趣的時候確實會莫名地變得特別二。
“以前上學的時候確實是，這次嘛……我還以為他變成熟了呢。”不知不覺話題就轉到了陸一梧身上，恐怕“二梧”這會兒會猛打噴嚏呢。
正愉快地想著，就看見李先森話題一轉，突然說：“有個事，覺得應該告訴你。”
“什麽？”
“你覺得妹妹和二梧之前認識嗎？”
“不認識吧。”
“我覺得應該認識，因為中途你離開的時候，你妹妹對二梧說：我不是說過……具體說過什麽我當時沒聽明白，也沒記住，但我想應該和她不希望你想起來的事情有關。”
這是什麽意思？小萌對陸一梧說過什麽？是囑咐他不要讓我見到那座樓？為什麽要這樣？我的記憶裏究竟有什麽值得如此諱莫如深？怪不得小萌一定要跟我來，怪不得後來陸一梧順著小萌的意思拒絕讓我再去片場。心裏的念頭沈浮不定，我對著對話框久久無言。看來跳過陸一梧直接找李先森，是個不錯的選擇，否則大概會被小萌的“謊言”繼續蒙蔽吧。
對話框裏還在跳出李先森的話：“我想說的只是，他們對話的時候我觀察了下，覺得無論是你妹妹還是二梧，都一定是為了你好。世上有善意的謊言也有善意的隱瞞，既然他們都是善意，你也不妨善意地裝作相信，不好嗎？”
和親妹妹絞盡腦汁的遮掩和試探已經讓我身心疲憊，我看著冷冰冰的屏幕上帶著溫度的文字，心想對啊，為什麽不能善意地相信呢？就像他說的那樣，也許我忘記的是不好的事，是為了用更好的姿態面對當下。
“我明白了，謝謝。”我說。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
我當然想跟去看看，小萌拉住我：“人家忙呢。”
陸一梧笑了笑，沒有反駁小萌的話。再看看準備跟陸一梧一起回片場的李先森，無辜地一攤手：“我是免費司機和苦力。”
既然如此，也只好妥協。接下來的假期，和小萌逛遍常德的景點，又順路去了張家界，玩得當然是開心，但回來之後，整理著那些美若仙境的照片，總覺得少了些什麽，是了，少了一襲青衫、一匹青馬和一座樓。
包的深處還放著李先森給的名片，我在短信收信人的位置輸入他的手機號，編輯信息：“你好，我是陸一梧的同學謝小清，假期在常德見過，還記得嗎？”
回覆很快：“當然記得。”
斟酌了一下，我說：“本來我想去看看陸一梧拍片子的那座樓，但可惜沒有進去，請問你那兒有沒有樓室內的照片，可以給我看看嗎？”
他回覆：“哈哈，趕得巧，晚一天我就去西安了，等我去偷拍。加下□□我傳給你。”
好友驗證發出去半個多小時，一張張照片發過來。一樓的樓梯和屏風，二樓的書案和博古架，甚至博古架上的彎刀，都和夢中的很像很像，雖然不完全一樣，但是這樣的相似度已經足夠讓人驚嘆。唯獨三樓沒有夢中一樣的書架，而是一些現代的陳設，沙發、毛毯、電腦、服裝架、穿衣鏡、化妝臺、道具箱。
和夢境毫無關系的場景，本來只是隨意一瞥，卻不經意看見鏡子裏的人影——一個女孩子坐在沙發上，手裏拿著劇本，微微傾著身子，正在和對面的人說著什麽，齊劉海、黑長直，白色t恤外披著一件淺駝色的開衫，像素原因，鏡子裏的人看不清眉目，卻覺得有些眼熟，回憶了一下，那天剛去片場時，好像在樓上看我的就是她？
看著這些照片好一會兒，才想起來還沒有向李先森致謝。
李先森道聲舉手之勞，又說：“多嘴問一句，感覺你對這個樓莫名在意，你妹妹又好像在攔著你，有什麽故事嗎？”很快又補充道：“不方便說的話可以不回覆。”
我於是真的沒有回覆。
李先森說，他第二天就要離開常德，於是等到第三天，我才回答這個問題：“因為我失憶了，又覺得這個樓很熟悉，可能和我的記憶有關，我是我妹妹卻好像不希望我想起來。”很奇怪，面對老同學陸一梧，我不想承認我失憶的事，面對同事大霞姐，我從未提起過只言片語，但是面對一個陌生人，卻可以輕易說出來。
李先森回覆：“什麽，你說什麽？”
“很匪夷所思是吧，但確實是這樣，五年的記憶，詭異的消失了。然後會在夢裏見到一些景象，那個樓就是其中之一。從照片看，確實就是我夢裏見到的場景。”
李先森回覆：“什麽，你說什麽？”
“不相信嗎？我自己也覺得很玄幻。你今天離開常德了吧，前幾天沒有回覆你，是怕你告訴陸一梧，我怕他知道，怕他告訴其他同學，怕別人問起這件事，我不知道怎樣回答。”
李先森還是說：“什麽，你說什麽？”
忽然有些生氣，果然還是交淺言深錯了嗎？何必對一個陌生人說這些呢？接連這樣反問，是漫不經心還是存心看熱鬧？發了一個省略號：“沒什麽，解答你的好奇，謝謝你的舉手之勞。”
李先森依然回覆：“什麽，你說什麽？”
這人真是——怒火一湧，緊接著突然反應過來，心裏一窘，恰好看見李先森的頭像從忙碌變成在線，然後正常的回覆跳出來：“抱歉，我的自動回覆……坑熟人用的。”
我無言以對，感謝只是在網絡上聊天，不會讓人看見我這副窘迫的模樣，不過，網絡上的聊天，那邊說著抱歉的同時，會不會在忍不住笑我？我盯著屏幕開始和自己生悶氣。
李先森很快又說：“雖然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，也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，但是不妨去相信，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，也許你忘記了一些不好的事情，是為了用更好的姿態面對眼下。”
“嗯。”我回覆說，停了一下，看了看他還算真誠的開解，忍不住把傾訴繼續下去，“其實我覺得陸一梧也和我妹妹一樣，他們都不想讓我想起來，否則那個樓是他的作品，如果我想去看他肯定特別開心地讓我去看。”
“對，二梧最沈不住氣。”
“二梧？”
“對啊，你不覺得他有時候特別二嗎？哈哈哈。”
想了想，忍不住笑出來。陸一梧這個人不是很通世故，只執著地熱愛他的藝術事業什麽的，挺好一個人，在談起他感興趣的時候確實會莫名地變得特別二。
“以前上學的時候確實是，這次嘛……我還以為他變成熟了呢。”不知不覺話題就轉到了陸一梧身上，恐怕“二梧”這會兒會猛打噴嚏呢。
正愉快地想著，就看見李先森話題一轉，突然說：“有個事，覺得應該告訴你。”
“什麽？”
“你覺得妹妹和二梧之前認識嗎？”
“不認識吧。”
“我覺得應該認識，因為中途你離開的時候，你妹妹對二梧說：我不是說過……具體說過什麽我當時沒聽明白，也沒記住，但我想應該和她不希望你想起來的事情有關。”
這是什麽意思？小萌對陸一梧說過什麽？是囑咐他不要讓我見到那座樓？為什麽要這樣？我的記憶裏究竟有什麽值得如此諱莫如深？怪不得小萌一定要跟我來，怪不得後來陸一梧順著小萌的意思拒絕讓我再去片場。心裏的念頭沈浮不定，我對著對話框久久無言。看來跳過陸一梧直接找李先森，是個不錯的選擇，否則大概會被小萌的“謊言”繼續蒙蔽吧。
對話框裏還在跳出李先森的話：“我想說的只是，他們對話的時候我觀察了下，覺得無論是你妹妹還是二梧，都一定是為了你好。世上有善意的謊言也有善意的隱瞞，既然他們都是善意，你也不妨善意地裝作相信，不好嗎？”
和親妹妹絞盡腦汁的遮掩和試探已經讓我身心疲憊，我看著冷冰冰的屏幕上帶著溫度的文字，心想對啊，為什麽不能善意地相信呢？就像他說的那樣，也許我忘記的是不好的事，是為了用更好的姿態面對當下。
“我明白了，謝謝。”我說。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